第五十七章 阴阳人(1/2)
皇帝听完朱七的汇报之后,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。
此时的延英殿与往日不同,因为朱七说有天大的事情汇报,所以除了朱七和皇帝之外,只有萧至忠一人。
此人名头很多,又是大将军,又是?
侍监,实则是个宦官,也是当今皇帝最信任的人。
宦官独有一门传承,只是不能与道门五仙传承相比,较之尸解仙也差了许多。
当年大魏立国之初,为了拱卫皇室,设立了青鸾卫和内廷二十四衙门,青鸾卫有十三太保,招募奇人异士为己用,宦官则是皇室......
风在蓝铃草间穿行,像无数细小的舌头舔过大地。
小芽的女儿站在高台边缘,目光越过人群,落在那根新生的第十三柱上??
它尚未凝实,仿佛由晨雾雕琢而成,透明中泛着微光,如同希望本身还未定型。
她张了张嘴,却没有立刻说话。
这一刻太重,重得连风都放慢了脚步。
台下,阿拙握着拾音器的手微微发颤。
他早已不再依赖机械读数判断真伪,而是学会了用皮肤感知声波的质地,用心跳丈量话语的重量。
他知道,今天这声音若能平稳落地,便不再是回响,而是新开端的第一道震颤。
“我叫言归。”
女孩终于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,“归是‘万声归流’的归。
妈妈说,我的名字藏着一句咒语,只要我一直说真话,就能让封印松动。”
人群静默。
有人眼眶红了。
十年前那一场风暴撕裂天幕时,他们曾以为自由已至;可随后十年的平静让他们渐渐遗忘,真正的言语不是被允许才存在,而是因坚持才不灭。
小芽坐在轮椅上,仰头望着女儿。
阳光依旧落在她的发梢,但这一次,光芒似乎从内部透出,像是某种古老的血脉正在苏醒。
她轻轻抚过百音囊上的刻痕,指尖触到那三个梦中女子无声吐露的音节:**启、土、鸣**。
这三个字,她始终没有告诉任何人。
不是不信,而是怕一出口,便会惊动沉睡于地脉深处的东西??
那既非神明,也非机器,而是一种比文明更早存在的“听觉意识”
。
它以沉默为食,以恐惧为巢,在每一次人类接近言说本质时悄然靠近,试图将觉醒重新拖入静默循环。
可现在,它已经醒了。
自那日晶石嵌入古音碑后,全国十二处共鸣阵虽稳定运行,却在每日子时出现短暂失联。
三秒,不多不少。
就在这三秒内,所有录音设备都会自动记录下一段无法解析的低频波动,频率恰好与胎儿在母体中首次感知母亲心跳的时间点吻合??
妊娠第十九周。
阿拙查遍古今声学典籍,最终在一本残破的《乐府外经》抄本里找到一句话:“**人未语先闻,魂未生已记。
**”
下面还有一行小注:“此音非耳所得,乃骨所承,谓之‘初听’。”
他猛然想起地宫中那些嵌满人牙的黑曜石墙??
那不是装饰,也不是酷刑遗迹,而是某种原始的记忆存储系统。
牙齿作为人体最坚硬的部分,能在肉体腐朽后仍保留神经末梢最后接收到的震动信息。
那些牙齿,每一颗都曾属于一个临死前发出呐喊的“言者”
。
而它们排列成的声波拓扑图,指向的并非过去,而是未来。
“我们在记录的,不只是历史。”
他在返程途中低声对周砚说,“是在预演下一次崩塌。”
周砚拄着盲杖,眉头紧锁。
“所以‘白玉京’不是监狱,是预警塔?”
“不完全是。”
小芽接过话,“它是容器,也是开关。
当足够多的声音汇聚成一种集体意志,它就会激活。
问题是??
谁来决定这个意志该不该存在?”
无人应答。
只有风穿过启唇亭的缝隙,发出类似叹息的呜咽。
当晚,小芽独自回到初声堂旧址。
月光洒在蓝铃草上,花瓣微微震颤,仿佛回应某种隐秘召唤。
她取出那枚新得的透明晶石,放在掌心闭目凝神。
心语码缓缓展开,她尝试逆向接入其中流转的千万张嘴的画面。
起初只是杂音,像暴雨打窗。
然后是一句断续的呢喃:“……别让孩子听见……”
再后来,画面浮现??
一片无垠沙漠,沙粒如银粉般流动。
中央矗立着一座通体漆黑的方碑,碑前跪着十二个人影,身穿不同年代的服饰,手中各持一件乐器:铜钟、骨笛、陶埙、丝弦琴……他们齐声奏响一首从未记载于任何乐谱的曲调。
旋律诡异而庄严,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。
就在高潮即将来临之际,天空裂开一道口子,降下一道纯白色的光柱,将整支乐队笼罩。
他们的身体开始透明化,声音却愈发洪亮,直至穿透地壳,直抵地核。
然后,一切戛然而止。
小芽猛地睁开眼,冷汗浸透衣背。
她终于明白那段梦境的含义??
三千年前,第一代“守语者”
并非失败,而是主动献祭。
他们用自己的声音构筑了最初的封印,将“谛听瞳”
的源头镇压于地下,换来三千年相对安宁。
而《言语令》,不过是那次仪式残留的密码碎片。
“所以母亲……”
她喃喃,“你当年没完成的使命,并不是揭开真相,而是阻止我们再次唤醒它。”
她突然意识到,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,或许正一步步将世界推向新一轮循环。
推广共鸣阵、建立声脉联盟、鼓励人人发声……这些看似进步的举动,本质上是否也在积累足以触发“重启机制”
的能量?
就像火种本为取暖,却也可能焚城。
她连夜召集阿拙与周砚,将所见所感尽数告知。
三人围坐于记名斋密室,墙上挂着历代《失语者名录》的手抄卷轴,烛光摇曳,影子投在纸上,宛如无数亡魂低语。
“我们必须做一件事。”
小芽最终说道,“暂停所有对外广播,关闭全国共鸣阵七日。”
阿拙震惊:“你是说,主动回归沉默?
可这等于放弃十年成果!”
“正因为我们走得太远,才必须停下。”
她目光坚定,“如果‘静默循环’的本质是对过度言语的反噬,那么真正的抵抗,不是更大声地喊,而是学会适时沉默。”
周砚沉默良久,忽然笑了:“有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