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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九章真相迫近(2/3)

苏真横刀挡下第一拳,刀身受力弯曲,虎口震得发麻,不待他卸劲,这一拳又绵软下去,鱼蛇般缠上他手臂,苏真刀法难使,也不后退,干脆抢步上前肘打他的胸口。

掌门并未躲避,被结结实实肘刺心口,却是分毫未伤。

苏真的一击却落到了虚处。

仔细一瞧,原来是他肌肉虬实的胸膛主动凹陷,裹住了这一肘,不待苏真变招,掌门的手指已插向眼球,如鹤啄目。

苏真侧首闪避,对方又横掌切来,逼得他矮身去躲。

余月本就娇小,身子一矮后彻底处于下风,但见掌门招式迭出,左手如沧浪之鲤,右手如高天之鹤,一个浊重却圆滑,一个灵动而锋利,截然不同的拳头落如雨下,尽数轰在苏真身上。

苏真双臂如盾,左右抵挡,时而挥刀反击,刀光虽厉,却斩不中对方的身躯。

这一幕同样像是狂风压低江面,苏真眼看就要落败。

不远处年轻些的弟子已然开始喝彩,年迈些的眼光则毒辣,反倒垂首不语,眉头皱紧。

掌门拳势到了极处,苏真体内的法力也鼓荡到了极处。

几乎是一瞬间,拳势稍稍跌落,苏真压抑已久的法力便从四肢百骸中喷啸而出,此消彼长之间,两人竟像调换了位置,攻守瞬息易型。

苏真近日苦修,积攒了一身凝练法力,释放的刹那,竟有白龙绕身之景,令人叹为观止。

掌门见此情形,亦不敢撄其锋芒,与其对了一掌后,抽身后退。

“丫头好俊的武功,当初竟没展露半点,该说你心怀鬼胎,还是深藏不露?”

打了一场之后,掌门反倒愿意与苏真聊一聊了,他问:“你这妖女回到栊山,到底来做什么?

总不能只是瞧我们山门不顺眼,非要来闹个天翻地覆才罢休吧?”

“晚辈方才已经说了,我来这里,是想问些我以前的事。”

苏真诚恳道。

“以前的事?

你该不会真失忆了吧?”

掌门浓眉一皱,手捋虬髯,一脸不信。

“正是。

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,之前碰上故人,说我曾在栊山修行,我因此前来栊山打听。”

苏真说。

“呵,先不提你是不是装的,就算你真不记得,也勾销不掉往日仇怨,你杀了我亲生儿子,杀了就是杀了,任你现在、仁慈,我也绝不会手软半点!

你若真想打听你的过去,先胜过老夫手上的鱼鹤真法!”

掌门一想到儿子被当街分尸的惨状,憎恨的火焰便烧得他四肢发烫。

当日余月走后,他本以为此生无法报仇,没想到老天对他如此眷顾,亲自将敌人送上门来。

栊山的山道上,越来越多的长老、供奉现身,雕有“天行无上”

四个大字的山门之前,修士们或长或幼,各执法宝,列次排开,俨然一副群仙御妖的图卷。

一时雨也不落,风也避让,有幸见到这一幕的镇民皆睁大眼睛,试图记住每一个细节。

掌门一脚踏出,又一块青板碎成齑粉,但听他沉声吼道: “结阵,生擒此妖!!”

对付上门叫阵的,掌门愿意捉对厮杀,可对付仇人,不必遵循什么规矩。

随着掌门一声令下,身后的修士各展身法,围成两个半月,将苏真包围,野马见势受惊,顾不及主人安危,撒蹄跑远,只留他孤零零一人面对上百名敌手。

天上小雨已被吹散,更浓的乌云如潮压至,似要降下雷霆。

“你们若以多欺少,我也不和你们客气了。”

苏真说。

“小丫头好大的口气,让老夫瞧瞧,你这一身武功刀法,配上你那镜法术,能不能破我们栊山杀阵!”

掌门厉声道。

苏真当然不会傻站着等他们接印,他直接将刀抛出,长刀旋转,如燕迂还,在一众修士身前飞过,斩得他们方寸大乱,不住闪避。

少年双臂一张一合,念咒结印,声若奔雷: “朔灼喏拓。”

禁咒顷刻生效,仿佛天神打下烙印,方圆之内,所有修士都被下达了禁令。

与此同时,长刀掠过人群飞回,重新被他握在掌中。

“禁咒?”

掌门大吃一惊,心道禁咒之术竟还有传人,他一生所修甚多,并不畏惧这道禁咒,那些一法专精的修士却是慌了神,犹豫着要不要发招。

阵法还没成,人心已要乱套。

掌门清啸一声,维稳人心,同时朝着苏真踏空掠去。

鱼鹤真法算不得多么出彩的秘籍,却被他用得出神入化。

这既是武功,也是法术,同时还是阵法,阵法随着他的脚步张开,苏真身在阵中,一会儿如泥沼中之鱼,要被鸬鹚捕食,一会儿又如天上海鸟,要被巨鲹吞掉。

无论他如何腾挪,皆身处险局之中。

掌门则如鱼得水,如雀出笼,身法愈发玄妙,已无迹可寻。

苏真封刀格挡,边挡边退。

明明身陷险局,苏真却毫无惧意,相反,仿佛心镜上的尘埃被拂去,他将自己看得更加真切。

苗母姥姥缝在他灵魂里的秘籍也一并被他照见。

不属于他的知识疯狂涌入脑中,他精神本能地排斥,又在下一刻与它们交融,仿佛一切本该如此。

‘裁缝。

说来讽刺,他用的明明是先天织姥元君的身躯,却无法驱动它的血脉,反倒要从别处获得裁缝真传。

鱼与鹤再度靠近时,苏真不再后退。

他岿然不动,心中生出玄妙的感应。

仿佛幼时上学第一次开卷,仿佛婴儿降生第一道啼哭。

仿佛一切诞生之初。

或许更早。

苏真凭着直觉抬起手臂。

一只白色的手在他身后徐徐浮现。

这是作为裁缝的第一只手,它柔软而纤细,修长而灵动,它是手,也是剪刀和丝线,苏真像控制自己的手指一样轻易地操控它。

白手轻轻划过,剪裁与缝合在一瞬间完成。

鱼唇与鹤尾连在了一起。

这是一只小白手能做到的极限,已经足够。

玄妙圆融的意境被打破的间隙里,苏真腰侧的另一把也被他拔出,对空挥舞,斩出猎猎风雷。

一瞬间,掌门四面八方皆是迫近的锋芒。

其余人不敢再观望,一齐出招,要将苏真瞬败。

苏真将两柄长刀挥舞成盾,密不透风地笼罩四周,同时身形飞快腾挪,沿着阵法狂奔,一路上惨叫不断。

事实上,这些人并未受什么伤,只是被破了符箓,卸了兵刃,他们的惨叫多源于恐惧。

四名供奉忍无可忍,联袂出手。

三人抽出如水长剑,一人负着玄铜重剑,同时跃上前来,要将这无法无天的红发少女剁碎。

面对这汹汹来势,苏真反而将双刀收回鞘中,这并非托大,因为他手指之中,已多了两枚寸许长的软针,面对四柄重剑的合攻,苏真凭着两根白针,左拂右挡,竟将这刚猛决绝的剑招尽数拆破!

一时间,愤怒、恐惧皆变作叹服,修道一途上,他们资历不浅,却从未见谁能将针使得这般出神入化。

这一幕烙印在栊山弟子心中,很多年都不会淡去。

掌门冷冷看着这幕,亦是思潮起伏。

他见这红发少女明明实力卓著,却只拆了众人的兵器,并未伤他们分毫,心下也不免暗暗怀疑:难道此案真有隐情?

若这是私斗,他倒是愿意暂时休战,与对方一五一十地聊一通,可今日门派上下倾巢出动,就为围剿这一个妖女,这事关栊山派今后声誉,绝不可善罢甘休。

苏真显然也明白这一点。

他虽用这一战进一步验证了如今所学,但法力也消耗严重,想以一己之力击败一派上下,依旧是天方夜谭。

这时,不知是何叫喊了一声:“仙子怎么还不出手?”

类似的呼声不少。

仙子竺沫静坐帘中,依旧不为所动,比真正的菩萨像都要沉静。

长老们重振旗鼓,在掌门带领下再度攻来。

“逆气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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