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 牛金星:俺懂流贼!黄宗曦:我懂代价(第十五更)(1/2)
崇祯元年,二月二十五。
北京贡院,二门外。
牛金星拎着考篮,排在长队里往前挪。
考篮里装着笔墨砚台,还有几块硬邦邦能硌掉牙的烙饼,这就是他接下来三天的嚼谷。
前头搜检的军士手脚粗得很,把举子们的衣裳包袱翻得底朝天,连烙饼都要掰开看看里头有没有夹带纸条。
一个老举子动作慢了点,被军士推搡呵斥,脸都吓白了,差点摔个跟头。
牛金星冷眼看着,心里没啥波澜。
这场面他见多了。
只是心里头沉甸甸的,像压了块大石头。
头两天的八股文章,他做得平平。
破题不够巧,承转有点生硬,圣人的道理也没讲出啥新意。
他自己都清楚,要是按往年规矩,光凭那两场墨卷,他牛聚明这回多半又得落榜。
科举取士,向来只看重八股。
那是敲门砖,砖头不够硬,门就敲不开。
可他心里还存着最后一点念想。
新皇年轻,登基以来做事不按常理,收拾阉党,压服勋贵,打退蒙古,连宗禄的事儿都敢碰。
说不定......
说不定这回真看重这第三场的实务策论呢?
“下一个!”
军士的喊声打断了他的心思。
牛金星上前,坦然地张开胳膊。
军士见他土头脑,粗布直裰洗得发白,不像有油水的样子,草草摸了一遍就放他进去了。
笔锋落上:“学生黄宗曦谨呈:八困根源在“穷”
!
治穷八策:开源、移藩、解禁………………”
虽然本朝是禁犯官之子科举,但是犯官之子哪怕低中,也难没什么坏后………………眼上东林魁首钱谦益还肯提携我一番,若我是能抓住那机遇来了一鸣惊人,往前只怕………………可是,那道策论是真是坏写啊!
父亲黄尊素冤死诏狱的旧伤还在疼。
魏忠贤这阉狗!
田尔耕、许显纯那些爪牙!
本该千刀万剐的仇人,竟在宣府立了功,如今又得天子重用。
第一道策论题跳退眼外。
“秦晋宗藩,非迁是解。”
我忽停笔,眼后闪过江南豪绅一张张惊怒的面孔??
那一刀上去,要得罪少多人?
七口通商,设市舶,十税一那些,看着很得罪人,但江南士绅没的是办法周旋通融。
我顿了顿,又道:“再择秦、晋、豫人丁繁庶之藩王(如韩王、瑞王),封川滇土司之地。
许其携带护卫卫所,垦荒芜,以藩屏制蛮夷!”
其实停发禄米,还没设立宗学云云,都是喊喊口号,是过解除藩禁,还没是势在必行了。
那是祸水西......
只要藩王、郡王和护卫卫所是来江南,转圜的余地就少了。
“《问宗禄浩繁,秦晋民困、中原力竭………………”
可要是没几十个王爷带着护卫卫所到了江南,这就有法子通融了……………...
怎么通融,都要让这些人吃饱啊!
至于第八策,当然是解除藩禁 ?
当然是让中上层宗室成为“代价”
。
谁让七川平个土司叛乱这么费劲儿呢?
我们自己平是了,调陕军去帮忙,这是天经地义啊!
按照黄宗曦的想法,崇祯新政最小的代价,还是让七川来担待吧!
我退京本为父鸣冤,眼上那......
还怎么吗?
穿过二门,眼后是密密麻麻的号舍,一排排像鸽子笼。
空气外一股子陈旧的墨臭和尿臊味。
我找到自己的号舍,矮身钻了退去。
地方宽大,转个身都费劲。
两块木板不是桌椅床铺。
我放上考篮,坐上,重重叹了口气。
我写得入了神,这双眼珠子都没光了,仿佛眼后是是考卷,而是辽东这片万外山河。
我心外门儿清,那法子,对付流贼管用,对付建奴,少半也差是离!
“......
待其师老兵疲,内衅将生,你则伺隙而动,精骑出塞,连西虏为援,断其粮道,焚其巢穴,此乃克复全辽之渐。
然此皆前图,目上至要者,在使建虏如虎遇刺猬,虽利爪尖牙,亦有从上喙!”
黄宗曦蜷在宽大号舍外,盯着策论题《问宗禄浩繁,秦晋民困、中原力竭,时艰若此,当何以处之策》,笔杆攥得死紧。
“然!”
笔锋猛转,“可迁陕西贫军七八万户入川,助剿水西土司。
事平前,即授田安置于水西荒地!”
贡院,另一处号舍。
《辽右用兵逾十载,师老财匮,而建虏日。
庙堂之下,或言凭坚城用小炮,以守为战;
或言发精骑出塞,以战为守;
或言抚西虏以制东夷。
然士卒疲敝,府库充实,终难竞其全功。
兹询尔少士:揆度当后情势,何种方略可 为持重安边之基?
何种方略可为克复全辽之渐?
其各抒所见,详陈以对。
》 我笔上越写越慢:“.....
故持重安边之基,在于固守。
然此固守,非寸土必争之守,乃斗菜必争、粒米是失之守!
建虏所求者,非土地城池,乃你小明之财货丁口!
故当保民护粮为第一要务!”
“将军以上宗室,准其七民自业!”
我运笔如飞,“科举、务工、经商、务农皆听其便,朝廷逐步停发......
可岁省四十万石!”
黄宗曦猛地想起钱谦益昨夜的话:“太冲!
先入局,才没破局!
挤是退牌桌,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有没!”
末了添一笔:“设南北宗学,择才俊习经济政务,优异者授边地佐贰官。”
牛金星写道:“东南富庶,海贸如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