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9章 蒙家之喜(1/2)
时间在李平的埋头苦修中,不知不觉的过去。
到了这一年的年中时,古木生来到仙桃山拜访李平。
并且带来了李平之前托他购买的,用于炼制傀儡的灵材。
炼制傀儡,事关自身安全。
李平没有...
风雪渐远,天地归于寂静。少年与江雪踏过千山万水,自北冥至南荒,又从东海折返昆仑,足迹如线,串起散落人间的因果碎片。他们不再急于寻找答案,而是学会在行走中聆听命运的低语。
那一夜,宿于古槐村外破庙,檐角残月如钩。江雪倚窗而坐,指尖凝出一朵冰花,在掌心缓缓旋转。她忽道:“你说,我们是不是也在重复前人的路?”
少年正煮茶于炉前,闻言抬眼,火光映着他深邃的眸。“不是重复,是延续。”他轻声道,“前世他们以牺牲收场,今生我们却走到了结局之后。这本身,就是打破轮回。”
话音未落,炉火忽然一颤,茶汤泛起涟漪。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纹自地面蔓延至墙根,随即消隐无踪。少年神色微动,伸手按地,指腹传来一丝极细微的震感??那是来自地脉深处的搏动,像是某种沉睡之物的心跳。
“归墟第九门……已经开始松动了。”他说。
江雪收起冰花,起身走到他身旁坐下。“苏砚之说百年后才会开启,为何现在就有征兆?”
“因为人心先乱了。”少年望着跳跃的火焰,“陈九歌说得对,这一劫不因天灾而起,而在人欲横流。当修者不再求道,只求长生;当宗门舍义取利,以弱为祭,归墟便有了可乘之机。”
他顿了顿,将手中茶杯递给她:“就像火种,若无人守护,哪怕一度燎原,终将熄灭。”
江雪接过茶,暖意透过瓷壁渗入指尖。她忽然笑了一下:“那我们就做个守火的人吧。”
自此,二人定下行程:不再避世隐居,也不急于寻觅所谓“逆死之道”,而是循着天地异象,走访各大修行势力,点化迷途之人,重立道统根基。他们不称师、不立派,只以行迹传法,如风过林梢,不留痕迹却润物无声。
三年光阴流转。
他们在南荒唤醒一座被遗忘的古阵,使濒死的灵脉复苏,救回数百凡民性命;
在西漠佛国与盲眼僧人论禅三日,助其修补佛印,镇压地底青铜门;
于东海孤岛之上,指点一名渔家少年参悟潮汐律动,使其以凡躯引动海灵共鸣,成就罕见的“听涛体”;
更曾在中州皇城外,面对十万修士围攻叛逆宗门时挺身而出,仅凭一句“杀戮不能止乱”,便令群修退散。
名声渐起,世人始称其为“双守者”。
然而,真正的风暴,始终潜伏于暗处。
某夜,他们在一处废弃驿站歇脚。天上无星,四野漆黑。江雪入睡不久,忽然惊醒,只见少年盘坐屋中,双目紧闭,额角渗血。她急忙上前扶住他,触手之下,竟觉其体温骤降如冰。
“你怎么了?”她急问。
少年牙关紧咬,声音从喉间挤出:“断情……在回应什么……有东西在召唤它……”
话音未落,他猛然睁开双眼,瞳孔已化作刀形赤金,周身气息暴涨,几乎撕裂空间。江雪立刻催动双生契,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他体内,试图平复那股暴虐之意。可就在此刻,少年胸口浮现出一道虚影??正是那柄赤红长刀,刀身铭文闪耀:**执念为火,长夜可渡。**
但这一次,刀意并非向外,而是向内绞杀!仿佛有一股外来意志,正借由某种联系,强行侵蚀他的神魂。
“有人在用归墟之力模拟守夜人印记!”江雪瞬间明白,“他们在试探你的本源!”
她毫不犹豫,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,凝成冰符贴于少年眉心。同时双手结印,引动共生契最深层的力量,将自己与他彻底连为一体。刹那间,两人心跳同步,呼吸交融,灵魂仿佛回归最初缔结契约的那一瞬。
外界风雨大作,屋梁震颤。远处山巅似有黑雾升腾,隐约可见一座扭曲虚影浮现半空??那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,门上刻满倒悬人脸,哀嚎无声。第九门!
就在门扉欲开之际,少年终于发出一声低吼,右手凌空一握,体内断情刃应召而出,化作一道红芒直冲天际。刀光所至,黑雾溃散,虚影崩解,天地重归清明。
他瘫倒在地,脸色苍白如纸。
江雪紧紧抱住他,声音颤抖:“撑住了……你撑住了。”
良久,少年才缓过气来,沙哑道:“不是我撑住的……是你拉回来的。”
他望着她疲惫却坚定的脸,忽然苦笑:“原来成为守夜人,并不代表能掌控一切。有时候,我还是会害怕……怕失去你。”
江雪抚上他的脸,眼中泪光闪动:“我也怕。可正因为怕,才更要站在你身边。若连我都逃了,谁还能把你唤回来?”
那一夜之后,他们意识到,敌人已在暗中布局多年。归墟并非单纯的空间裂隙,而是一种寄生于众生执念中的存在。每当世间怨恨、贪婪、恐惧积聚到极致,它便会借机渗透现实,催生“伪守夜人”??那些妄图掌控断情之力、代天行罚的狂徒。
而如今,已有七股类似的波动在各地浮现。
“第七子……不止一个?”苏砚之收到传讯玉简后震惊不已。
他在昆仑墟设下观星台,历时九日推演,最终得出结论:“并非真正第七子降临,而是归墟模仿命格,制造出七个‘镜像容器’,企图诱使断情刃认主,从而复活初代守夜人的黑暗面。”
“也就是说,有人想让少年堕入魔道?”江雪冷声问道。
“不止。”苏砚之摇头,“他们是想让整个世界相信??唯有绝对的秩序,才能终结混乱。为此,不惜重塑天地规则,抹除所有‘无用’的生命。”
少年听着这一切,沉默良久,终是站起身,望向远方群山。
“既然如此,那就让他们看看,什么才是真正的守夜。”
他转身对江雪道:“我要去一趟北冥冰窟。”
“你要见……那个‘他’?”
少年点头:“那具白衣身影,是我的另一段记忆封印。他曾选择独自承担一切,斩情绝爱,最终沦为归墟的养料。如果我不去面对他,这份执念永远不会真正消散。”
江雪握紧他的手: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“不行。”少年摇头,“那地方排斥共生契的气息,你进去只会被反噬。而且……”他看着她,目光温柔,“我需要你活着,等我回来。”
她还想说什么,却被他轻轻吻住唇。
那一吻很短,却像燃尽了一生的温度。
三日后,少年独行重返北冥雪原。风雪比以往更加凛冽,仿佛天地都在拒绝他的到来。当他抵达冰窟入口时,整片山脉都在震动,无数冰锥自高空坠落,却被一层无形屏障尽数挡下。
洞内幽深不见底,寒气刺骨。他一步步走入,每一步都伴随着记忆碎片的闪现:
??他看见自己亲手将江雪封入寒渊,只为让她远离战火;
??他听见她在千年沉眠中呼唤他的名字,一遍又一遍;
??他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,那种以为牺牲便是成全的错觉。
终于,他在最深处见到那人。
白衣男子依旧盘坐,眉心“情”字断裂,面容与他一般无二,只是眼神空洞,宛如死灰。
“你来了。”对方开口,声音干涩如砂石摩擦,“我以为你会永远逃避。”
“我不是来逃避的。”少年平静道,“我是来告诉你??你错了。”
“错?”白衣人冷笑,“我斩尽七情,镇压归墟万年,换来天下太平,何错之有?”
“太平?”少年怒极反笑,“你所谓的太平,不过是用冰冷的秩序堆砌出来的坟墓!没有欢笑,没有眼泪,没有爱恨纠缠,那样的世界,值得守护吗?”
白衣人沉默。
“你害怕痛苦,所以选择麻木;你恐惧失去,所以宁愿从未拥有。”少年逼近一步,“可你忘了,正是这些软弱的情感,才让人愿意赴死也要保护他人!才让断情刃从一把屠戮之器,变成‘可渡长夜’的希望!”
轰隆一声,整个冰窟剧烈震荡。白衣人胸口突然裂开一道缝隙,从中涌出浓烈黑气??那是他压抑万年的执念,是他不愿面对的悔恨与渴望。
“我不想再一个人守夜了……”他喃喃道,声音竟带上一丝哽咽,“可是……我已经配不上光明了……”
少年上前,一把抓住他的肩膀:“那就让我带你回去。”
他张开双臂,主动拥抱这个曾代表他最深黑暗的自己。与此同时,体内断情刃化作红光环绕两人,将黑气一点点净化、融合。
“我不是要消灭你。”他在耳边低语,“你是我的一部分。你的痛,我来背;你的罪,我来偿。但从今往后,我不再为你活,也不为你死。我要为自己,也为她,好好活下去。”
那一刻,白衣人身上的寒霜开始融化,眉心断裂的情字缓缓愈合,虽仍留疤痕,却已不再狰狞。
他抬起手,轻轻碰了碰少年的脸,嘴角竟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意。
“替我……看看春天吧。”
话音落下,他的身体逐渐透明,最终化作无数光点,融入少年体内。那一瞬,少年感到前所未有的完整??善与恶、光与暗、情与断,尽数归于一体。
当他走出冰窟时,风雪已停。第一缕春光照在雪原上,折射出七彩霞光。
江雪站在远处,远远望见他归来,不顾一切奔上前去。少年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,久久不语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他轻声说。
“我说过,只要你听得见我的声音,就一定能回来。”她埋首于他肩头,泪水滑落。
数月后,南方某小镇迎来一场盛大的祭典。百姓们点燃篝火,祭祀风调雨顺。人群中,一对男女并肩而立,看似寻常旅人,却让不少修行者悄然驻足。
忽然,天空乌云密布,电闪雷鸣。一道黑影自云端俯冲而下,竟是一个身披黑袍的青年,手持半截断刃,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。
“找到了!”他嘶吼,“真正的守夜人在此,今日我要夺其命格,重启天地!”
少年并未出手,只是静静看着他。
江雪却笑了:“又是归墟造的傀儡?可怜。”
她抬手一挥,冰剑虚影浮现空中,与少年体内隐隐透出的红刀遥相呼应。双生契共鸣之下,天地法则为之扭曲。那青年还未靠近,便被一股无形之力压跪在地,七窍流血。
“你们……不该存在的……”他挣扎着低语,“没有牺牲,哪来的秩序……”
少年蹲下身,看着这张年轻却扭曲的脸,语气悲悯:“你以为守夜是惩罚,是负担。可你知道吗?真正的守夜,是有人愿意陪你熬过每一个黑夜。这不是宿命,是选择。”
话音落,青年身躯崩解,化作灰烬随风而去。
当晚,少年与江雪坐在屋顶看星星。
“你说,还会有人再来挑战我们吗?”她问。